“散了吧，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把自己家里那点破事整理明白再说。”
王支书的脾气并不好，像赶牲口一样把人驱散了。
他回头看了姚老八家人一眼，背着手走了。
姚二儿被踹了一脚，刚走两步差点摔了个跟头，姚大儿就是掐脖，稍微有点不适，他伸手扶了姚二儿一下。
“不用你扶，假好心。”
姚大儿气的甩了弟弟一巴掌，“你是抽哪门子风？”
姚二儿回了一巴掌，“你自己踹的还赖我，我没你这样的兄弟。”
“放屁，分明是你踹的，我根本就没踢到。”
“妈的，用人的时候，你说是兄弟，有事了，你把我往外推，真不是东西，从今往后我没有兄弟，我一根独苗。”
这不是咒他死吗？姚大儿追上去就打，很快打成了一团。
姚素梅赶紧来劝架，“大哥二哥别打了，都是兄弟姐妹，还有谁比我们更亲呢？”
姚二儿从地上爬了起来，推了姚素梅一把，“你也不是好东西，要不是因为你的事，我们今天能吃哑巴亏吗？”
姚素梅扭头就走，“好，我不管了，你们往死里打！”
这么一说，兄弟俩不打了。
互相看不顺眼，骂骂咧咧地走了。
姚素梅回头就收拾东西，喊小曼，“你哥哥呢？”
“他跟二狗子玩。”
“又跟二狗子玩，二狗子不学好，他不知道吗？快去喊他回来。”
小曼答应一声，又问道：“妈，咱们去哪？”
“回家。”
“噢，太好了，回家喽。”
小曼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姚老八媳妇颠颠地走了进来，“素梅，你说你去哪？”
姚素梅手上的动作没停，“我要回家。”
姚老八媳妇把东西夺了下来，“回去干什么？回去下跪认错？然后答应男人挣钱不上交？再回去当牛做马？”
姚素梅犹豫了，真的，回去认错？那她这些日子做的一切有意义吗？
“你没看见我待在这里，哥哥嫌弃吗？连两个孩子都不受待见。”
“你哥哥就是我崩出来的屁，你别理他们，听我的，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大宝小宝哭着要找你，等你男人低下头来求你回去，那才叫你胜利了。
到那时候回去了，家得你当，你婆婆你男人都得给你当孙子。”
姚素梅的手停在半空，眼神空洞地望着被夺下的包袱，心中五味杂陈。
回和不回，好为难啊，难以抉择。
姚素梅咬紧牙关，眼眶渐渐泛红，“我……我不知道。可留在这里，哥哥们嫌弃不说，村里人指指点点，我像是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一样，脚不落地。”
姚素梅的眼神在瞬间失去了焦距，仿佛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木然地站在那里。
小曼跑了回来，“妈，哥哥我喊回来了，咱现在就走吗？”
姚老八媳妇把小曼推一边去，“去去去，走什么走？这里就是你的家。”
小曼有些委屈，“姥姥，是我妈说的要回家。”
“那不是你的家，奶奶是亲的吗？爸爸是亲的吗？”
姚素梅有些听不下去了，“妈，你跟他们说这些干什么？”
姚老八媳妇小三角眼一翻，“这是教他们用脑子想一想，哪里才是家？”
光辉问道：“回哪个家？”
姚素梅，“还哪里有家？回厂子。”
“要回你们回，我不回，我也不在姥姥家，我回我自己的家。”
舅舅家的孩子，老是抢他的东西，舅妈还嫌他们娘三个吃白食。
姚老八媳妇嗤了一声，“真有能耐，你的家在哪？”
光辉，“我亲爸爸留下的房子，那里才是我的家。”
是啊，姚素梅差点忘了，她还有三间房子。
“走，收拾收拾，咱回自己家住。”
姚老八媳妇无利不起早，岂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素梅，那地方啥都没有……”
“有锅有灶，有铺盖就行，粮食再去领。”
姚老八媳妇，“你吃我的，喝我的，我和你爹的口粮都不够了。”
姚素梅知道老娘想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从里面拿出五块钱，“这够了吧？”
“真大方。”老嫲嫲还看着票子，“还有赔给你男人的七块钱呢？”
姚素梅又拿出来七块，“这回够了吧？”
“好，够了。”
姚素梅这才收拾了东西，两个孩子也各提了一个包，去自己家了。
……
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怎么说话，精力都放到小宝身上了。
这孩子哭啊，哭的嗓子都哑了，小手往后伸，气的叶洪成照着他的屁股拍了两巴掌。
小宝哭的更凶了。
巧慧把小宝抢过来，白了哥哥一眼，“真厉害，学会打孩子了。”
“他不听话。”
“还要怎么听话啊？那个人再怎么说也是他亲妈。”
巧慧给小宝擦眼泪，小声说：“再哭脸就花了，像小花脸，小花脸人家笑话，小花脸还说不上媳妇……小宝，你要小花脸了。”
男孩子也是爱美的，谁愿意小花脸啊？媳妇他还不懂，但不能让人家笑话。
小宝不哭了，但还是一噎一噎的，抽动着鼻子。
“小宝听话，咱回去找奶奶，回去找哥哥，姑姑给你买很多好吃的，行不行？”
小宝用小手擦着脸蛋，不哭了。
“这才对嘛，但姑姑没力气，抱不动你，找爸爸行不行？”
小宝不干，爸爸刚才揍他了。
叶洪成哭笑不得，不管怎么保证，小宝也不理他。
“那找姑父抱行不行？姑姑的胳膊真酸啊……啊，不行，抱不动了……”
巧慧弯下腰，做出抱不动的样子。
三选一，小宝只能选秦时了。
“布父。”
秦时抱起小宝，一路上巧慧逗着他，走不多远，小宝就咯咯笑了。
刘大梅看见走时几个人，回来时还是几个人，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做了饭了，吃了再走。”
折腾了一番，饭点也到了，秦时和巧慧就留下吃了午饭。
儿子的脸色难看，刘大梅也没问他，而是把巧慧拉一边问的巧慧。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遮羞布了，巧慧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原原本本都说了一遍。
以后，哥哥和姚素梅的事，她再也不管了。
“那秦时踢的重不重？”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是有一块淤青，我们这就走，回去找姥姥看看才放心。”
“行，要走就走吧，之前我这个当婆婆的，还寻思着放下脸面，伏低做小，只要她愿意回来就行……现在我也不管了，不求了，我儿子要是打一辈子光棍，那是他的命，我就帮着拉扯大两个孩子，奔着两个孩子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