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凝视那只是某种影像，某种存在的回响残留在了这拍摄的宇宙照片之上。
但林德的目光甚至无法聚焦在那被不断放大的宇宙照片当中，拍摄出来的形体上。当林德下意识地想要看清，所见之物却如无尽海潮般滑过思维的边缘，只余下混沌的痕迹，林德甚至无法判定这是自己的大脑下意识地保护还是身上穿着的防化服的作用。
没有眼睛，没有面容，但一切看到祂的人都确信祂在凝视，无须语言，那意志如冷铁般烙印在心灵深处。
祂的存在超越了维度的界限，像是一首疯狂的乐章，旋律扭曲却无法抗拒。凡人的理智被那无形的旋律碾压，意识在祂的注视下如镜面般龟裂。
祂的气息如汹涌的潮水涌入，带来并非死亡而更糟的东西——智慧，超凡的智慧。那瞬间，祂将知识注入了凡人的脆弱头脑，这甚至和祂的意志无关，而是当凡人理解到自己看到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即便是隔着荧幕，林德都能感受到那来自宇宙深处的遥远目光——人类被注视了。
此时荧幕中的画面一转，从巍峨的山峰到滚烫的沙漠，从灯火通明的都市到沉寂无声的海底，所有人类——无论贫富、地位、语言，甚至意识形态——都在那一瞬间停住了手中的一切。儿童放下了玩具，工人停下了机器，战场上的士兵放下了武器。仿佛整个地球在这一刹那冻结了时间，只有心跳与呼吸急促地回响，所有人的意识仿佛都在泥潭当中挣扎。
祂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压迫，像是无穷无尽的深海在瞬间倒灌入每个人的意识。每个人都被暴露得毫无防备，最深层的恐惧、欲望、罪恶和希望被翻开，无情地显露在祂那不可知的凝视之下。
或许这个存在并没有主观上的恶意，但这样的事情就是发生了，蓝星上的所有人都进行了一次意志检定。它无形无质，却像沉重的巨锤砸向每个人的意志深处，疯狂的知识涌入了所有人的脑海当中。
从注视感当中回过神来的林德隐约明白了为什么这段历史550C从不在连接当中提起，即便是隔着一张照片外加一个荧幕，林德都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的注视，这道目光仿佛完全跨越了时间和空间，哪怕只是简单提起，都可能再次引来那个存在的注意，没人敢赌，也没人会赌那道目光会不会再度跨越时空降临。
接下来的画面就犹如那些经典灾难恐怖片一样，有人疯了，这种疯狂犹如林德之前所知道的精神瘟疫一样在人群当中传播，而人类世界的恐慌又加剧了这种精神瘟疫的传播，一时之间，整个世界都意识到了自己正在被某个不可名状的，人类无法理解的存在注视着的事实，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
在防化服当中的林德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自己刚刚仿佛也经历了一次意志检定，但是好在都已经过去了，此时550C的声音也适时的想起，将林德拉回了现实当中。
“请默念您的名字，请默念您的名字，请默念您的名字。”
重要的事情依旧要说三遍。
550C的声音依旧是录音，依旧是那么的嘈杂和失真，但却让此时仿佛劫后余生的林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真实感，但林德知道这段录像距离结束还为时尚早，因为这还远远没有抵达传说中的黄金时代，人类也没开始建造所谓的巴别塔。
银幕上的播放还在继续，邪教和末日更加相配，随着混乱时代的到来，那些处于半疯状态的人们开始站了出来，他们自称得到了来自宇宙深处的知识，所谓神的使者，将会在某个时间段降临，完全毁灭蓝星，再让蓝星重获新生。
从古至今都有出现过的非常经典的末日言论，这不禁让林德想起了某个关于二零一二的谣言，只不过在那个末日谣言所指的时间当中，林德只记得当天的天气灰蒙蒙的，除此之外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荧幕当中的这些邪教徒不一样，他们是真的从那场全人类的意志检定当中获取了某些知识，所谓“神的使者”真的会在特定时间降临蓝星。
不过从那场意志检定当中获取到超乎寻常的知识的不光只有那些邪教徒，在这场走向末日的混乱当中，率先稳定下来的是某东方大国，当看到这个国家登场的时候，林德甚至能感觉到刚刚还因为和那个存在通过荧幕接触而残留的疯狂在自己的脑海当中不断地消解。
如果说那个存在就像是人类对路边的蚂蚁产生了好奇，灌了桶水到蚂蚁窝的话，那么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桶水当中的含糖量并不低，这既是毁灭，又是恩赐。
通过了意志检定的部分人在这场检定当中获得了超凡的知识，而某东方大国率先将这些人才给统合了起来，并且开始在这场走向绝望的道路当中披荆斩棘。
他们依靠强大的国家机器和无与伦比的执行力，将这些知识给整合，利用，投入生产。
这个国家好像已经习惯了世界末日，甚至好像是在总结着文明的崩坏，并且计划在下次崩坏中进行试验，而这一次，这个国家的人们开始了末日当中的试验，犹如在那混乱世界的一束微光，一盏明灯，他们做好了文明毁灭的准备，甚至在考虑着如何在灾难之后将文明给传递下去。
是的，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世界毁灭的准备，以及毁灭之后的重建工作。
至少一切都还没发生，至少人们还吃得饱，至少还有地可以种，甚至这场末日还给了你明确的倒计时，那为何不在末日来临之前，做一些自己能做的呢？
荧幕上，一位老态龙钟，穿着军装，身上挂满了勋章的东方男人说道：“如果祖国倒下了，那么我再重新建起来，一间房子，一间房子的盖起来，我们会站在这片土地上，直到末日降临，哪怕末日降临。”
在混乱之中，这片人类从智人时代就开始仰望的星空已经成为了禁忌，但是某东方大国却率先公布了自己的探索计划，并且打算利用从那道目光，那场混乱当中所得到的知识来建造一个足以覆盖整个蓝星的巨大装置，以此来抵御来自那道视线的关注，来应对那场既定的末日。
此时，550C录制好的声音适时响起：“虽然这个装置有自己的永动系统，并不需要向蓝星汲取能源，但因为其外貌和特性，还是被称为了戴森球计划，您看到的那些空间站和巴别塔，就是曾经戴森球计划的一部分。”
一个覆盖整个星球的计划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