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溪风把玩着那块无事牌。
雨声淅淅沥沥,一点一点变小,然后停了。
雨声彻底停寂的那一瞬间,部落爆发出欢呼。
能活到现在的幸存者,
总结出一个共识,天灾与天灾之间,是有间隙的。
只是有的长,有的短,并不是无缝衔接。
天灾严酷。
但是在间隙中,似乎又隐隐有一丝让人苟延残喘的生路。
余溪风听章秋说过一句话,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陆小草神色高兴:“神女,酸雨是停了么?”
她记得神女说过,酸雨停了,她就会离开。
她舍不得神女,
也不知道,等到神女离开,自己还能不能做好这一切。
余溪风看过来的目光奇异:“你希望这场酸雨停下吗?”
但如果酸雨一直不停……
陆小草想不通多么深刻的道理,
但也知道,
这酸雨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植物,动物,即便是变异种,也会在这场酸雨中彻底死去。
贫瘠的土壤里,再也长不出新的生命。
这个聚集地会崩溃。
陆小草太清楚仓库的存量了,就算加上地牢里的储备,也活不了这么多人。
这场酸雨不能再继续下了。
陆小草说:“我……还是希望酸雨能够停下。”
和人斗,输赢不定。
但是浩荡的天灾,才是可以预见的,真正意义上的绝路。
余溪风注视着陆小草,
不知道怎么,又想起了神女这个词。
神女受尽苦楚,仍然对世人怀有悲悯。
陆小草也许在表达上笨拙,也没有多么出色的身体素质。
但她有大局观。
无论掌权者是谁,部落最大的敌人,永远是天灾。
资源贫瘠,是动荡的根本。
陆小草很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余溪风见识过不少掌权者,也见过所谓的高层。
他们想要的更多,手段更迂回。
在余溪风眼中,其实并不比陆小草高明到哪里去。
部落只是一个草台班子。
余溪风为自己的安稳生活考虑,会出手去掉周边的不稳定因素。
甚至引导创造一个对自己更有利的环境。
陆小草当个有实权的神女,
当然比那个关之钟当祭司强。
哪怕陆小草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
余溪风也可以把她扶起来。
至于她走后,哪管洪水滔天。
余溪风其实并没有真切地考虑过这些神女们的以后。
就像她离开了地下避难所,离开了唐家屯,离开了北方基地。
那些幸存者,余溪风从来不觉得是自己的责任。
她与陆小草认识,也就两天不到而已。
余溪风说:“酸雨,还没有停。”
她说的轻淡,但话语笃定。
酸雨才刚刚开始,
酸雨所及之处,最终都会变成没有生命存在的荒漠。
这就是余溪风在前世的最后,所看到的世界。
陆小草脸色连变:“我去让他们都回来。”
很多人都跑出去找变异种的尸体了。
就像山火之后,山里能找到许多烧焦的肉。
酸雨也一样。
雨停之后,很多人都往外跑,深一脚浅一脚地去收集外面的变异种尸体。
剔除掉被完全腐化的部分。
还是能剩下不少的。
这些变异种的皮毛和身体,都是有用的材料。
按照部落原先的规矩,
所有人,要把自己打来的东西,一半上供给神。
一半也很够了,要是能捡到一只山鸡,
半只也够吃个两三天了。
外面传来对话声,余溪风和章秋一起听着,没有插话。
“曾香呢?”
“她,她也带队出去了,那边有匹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