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溪风站起来,想把外面那个黄识慧灭口,
又觉得不能跟一个脑子缺根筋的人计较。
她伸手去蹂躏章秋的头发:“我让你笑,我让你笑,我让你笑。”
“神女大人,饶了我吧哈哈哈哈哈。”
“不许笑!”
酸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
断断续续地。
视野里能看到的一切,都变成了灰黄色。
枯萎与死寂。
能来到连廊避雨的变异种越来越少。
部落里的人也出不去。
渐渐的,一个一个都闲了下来。
陆小草只留了两个人在连廊看着。
处理完最后一批变异种的肉之后,部落里就没有什么活计了。
人不干活,能得到的食物就少。
只是续着一口食物,饿不死就行。
这也是部落里一贯的传统了。
所以部落里的活计很抢手。
因为能做一天活,就有一天的饭。
无论什么时代,工作,一份好的工作,都让绝大多数人趋之若鹜。
像云姐和胖子这样,
两人一个烧水,一个掌勺。
哪怕是没有变异种,有这份活在,两人也能吃个饱饭。
余溪风这里的饭菜也有定例,
比照着过去的祭司,甚至比陆小草还要高一个规格。
那些变异种的肉,吃一个新鲜,倒也还行。
胖子的火候是做的不错的,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调料,想要做出丰富的口感,那也不太可能。
章秋领了这份肉回来,都会回锅加工一下。
出来的味道,就很像在吃野味了。
各种奇奇怪怪的肉。
幸存者就是这样,
只要吃不死人,就没什么不敢吃的。
余溪风头几天还觉得新鲜,后边就不太乐意吃了。
叫停了往这边的送餐。
至于神女每天在吃什么。
余溪风自暴自弃地想,别问,问就是吸风饮露。
靠一口仙气活着。
云姐和胖子,提前三天就开始忙祭神日了。
胖子煮大锅饭,
里面放着切丁的变异种肉糜,汤里浮着去腥的叶片。
主食是草籽,
佐料是一种形状像土豆,颜色接近马蹄的淀粉块茎。
零星几粒豆子。
胖子做的熟门熟路。
大旱三年,饿不死厨子,他在锅边上,总是要尝尝咸淡的。
以前看的很严,多吃一口,分食物的时候就要少一口。
现在厨房整个地交给了胖子,
云姐给女人们送水去了,厨房里只剩下胖子。
有人溜了进来。
胖子挥着锅勺赶人:“还没到饭点啊,走走走。”
那人便笑:“彭哥,这不是没事,找您唠嗑。”
胖子品了品这声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干活呢,唠什么唠,我警告你啊,不许进厨房啊。”
以前就有过,自己活不下去了,
揣着毁灭种的肉,要给整个部落的人投毒。
路晴也没进来,他蹲在门槛边上:“哥,我真羡慕你,要是能和你学两手就好了。”
胖子摇头:“现在不比过去,没得练手喽。”
部落就这么大,
掌勺的一位已经够了,
再多的人有,却没那么多的铁锅。
胖子当然也不会干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
陆晴也就这么一提,并没有纠缠。
“彭哥,您来这,也有一段日子了吧?部落原先啥样,您是见过的。”
原先啥样?胖子心想。
“你一大男人,给这些女的干活,你也乐意?”
胖子撩他一眼,没吭声。
路晴在门口又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
胖子时不时接他两句,对付着将天聊了下去。
“那个神女到底什么来路,以前祭司给人的感觉深不可测,那个神女,感觉要更奇怪,她到底怎么杀的祭司?”
胖子打着哈哈:“我哪知道,我之前都被赶出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不是误会了嘛,要早知道是嫂子,哪里还有这么多事,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胖子便只笑笑。
谁跟你这孙子一家人。
祭神日转眼便到来。
以往都是祭司带着众人,叩拜,祷祝,然后分享祭品和神女。
陆小草请求余溪风来主持仪式,
余溪风想了想,同意了。
陆小草神色有些晦暗,
这一天,她与余溪风在仓库里聊了很久。
胖子和云姐忙了好几天,真正到了这一日,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反而闲适起来,胖子和云姐守在灶上。
陆小草得到了祭司的私藏,又接管了部落里的仓库。
这么些天来,变异种的肉也算是有增无减。
这是陆小草掌权的第一个神祭日。
意义非同一般。
她也需要安抚部落里的人。
这一日称得上盛大。
只是酸雨还在下,所有人都只能待在屋子里,
听陆小草逐渐流畅起来的讲话。
这个稿子是曾香给写的,宣传神女的威严与仁慈。
陆小草背了一晚上,才做到全文脱稿。
此前,陆小草提醒了余溪风有讲话这一个环节。
余溪风没放在心上。
真正到了这一天,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过来,期待余溪风说点什么的时候,
余溪风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说:“希望我们都能活下去。”
喇叭的声音传出很远。
女人们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余溪风,
余溪风沉默地将喇叭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