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大半夜,同样灰头土脸的马校尉也迎了上来:
“王医师,我们后头又派人去报信了一轮,这边的情况比之前预估的还要严重,你带的医药够吗?”
“校尉放心。”王在拱手:“老师早有预料,我们这次带的医药数量颇多,尽够的。”
马校尉神情放松下来。
“也是,柳大人向来走一步想十步。”
不用自己操心后勤的感觉就是好。
“校尉放心,伤者们就交给我们吧。”
王在与他见过礼后,又拿过医疗记录,浩浩荡荡带着一群医师走向医疗帐篷区。
“校尉。”
白大褂们走了,之前在他们中间的吴妙茵便显露出来。
她也带了兵来。
“您与将士们忙碌一夜,去歇息吧,后续就交给我们了。”
马校尉放心点头,此刻才感受到浑身的腰酸背痛,只觉身上没有哪个地方是舒坦的。
铲一晚上雪,搬一晚上木头,能舒坦吗?
“行,我们就地休息,有事直接喊人就行。”
所谓就地休息,就是在村落里简单扎个帐篷,兵士们排排躺在里面睡觉。
原本白日里他们就忙了一天,昨夜又是一夜没睡,几乎是人刚躺在褥子上,就已经入了眠。
马校尉作为将领,是有特权的,他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单独帐篷。
他带着自己的亲兵团们一同享受这个特权。
躺在帐篷中,明明很困的,却也不知道为何死活睡不着,他索性拉开帐篷一角,看向外面。
“校尉,你也睡不着么?”
旁边的亲兵鄂青问了一句。
马校尉:“有些睡不着,总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鄂青自告奋勇:“大人若是睡不着,便与我说说话吧,我也是睡不着,许是之前太忙了,现在闲下来,还总觉得脑子紧绷。”
马校尉看向外面,只见一片废墟杂乱的土地上,吴妙茵带着人迅速入场托管残局,王在安排着医师们分配伤者病人。
虽也有死伤,可如今的情况对于这个村落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姜汤和红糖水的味道,有人正兜着一篮子的煮鸡蛋挨个发鸡蛋,不知道自己昨晚经历了什么的小童们嘻嘻哈哈,还有调皮的堆起了雪人。
“也行,与你聊聊吧。”
“说来,我也不是自愿当兵的,从前都说当兵连猪仔都不如,若不是活不下去,我也不会去当兵。”
“鄂青,我与你说过吗,我家也遭过雪灾,我爹就是那个时候没的,当时我年纪不大,想为他寻个医师,但医师多难找啊,何况我家也没银钱。”
忆起往昔,马校尉眼中有着追怀:“我爹还是没了,我娘也是没撑多久,我只有当兵才有活路,其实我挺喜欢在军营的,按照柳大人的话说,就是我天生有当兵的天赋,可有时候也会想,要是他们能撑一撑就好了,撑到我出息了,就有钱给他们请医师了。”
“可原来,在柳大人的治地,百姓受了灾,官府就能派医师来,也不要钱,也不需要磕头求情。”
“你说她怎么不早出生个几十年呢,或者我爹娘晚生几十年也行啊。”
“不过也许,我爹娘如今又已投胎做人,正好投了这柳州呢,这么想想,我心里便好受多了。”
他唏嘘了一番,又翻过身去看鄂青:“鄂青,你也与我说说你年少时……”
“呼……”号称自己睡不着的鄂青呼呼大睡中。
马校尉:“……的事吧。”
“呼……哼哧哼哧……”号称自己睡不着的鄂青打鼾中。
马校尉:“……”
他无语的把身体翻了回去。
顿了顿,又翻过去,把之前落下的银钩长枪抱起来。
这才心满意足的重新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