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要再劝,徐将军却是一挥手:
“行了,别叽叽歪歪的,你只需要给我算好账就行了,别的不用管。”
这话,就是嫌他管得宽了,一个负责算账的,竟然开始出谋划策。
鲁姓幕僚一时间心灰意冷。
说真的,不看良心的话,柳州没起势之前,徐将军搞这么一出,说不定还真的行得通。
可现在柳州已起势,且柳州因为总出各种新鲜事物和总有各种招工,关于柳州的消息已经在灵州流传很久了。
那些匠人们必然是知晓柳州匠人过得是什么样子的生活的。
一个人,若一直过着苦日子,也不是不能忍受。
可若自己过着苦日子,却知晓到了另一个地方就是极好的生活,那怎么会忍住不去呢?
本来这些匠人们可能还会因为生在灵州,长在灵州,亲戚朋友们都在灵州而选择继续在灵州生活。
可现在徐将军一逼,情况就不一样了。
最让他难受的,不是徐将军不知道这点,而是他知道,却不以为意,认为小小贱民做不了什么,就算是真的逃走,他也认为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这比徐将军如此做,是不知晓会带来什么后果更让人难以接受!
平时这样也就算了,现在柳州那边明显有藏兵了,谁知道柳州牧会不会盯上了灵州。
这样一个情况下,徐将军不想着收拢人心,抓紧多招兵力,还这样懒懒散散。
而且,就算将军心里觉得,他这个算账的幕僚不该出谋划策,至少不要表现在脸上啊!
鲁姓幕僚倒是对自己被如此对待还比较过得去,至少徐将军没翻脸把他拖出去砍了,而是还装了装。
就是装的不太像。
他纠结的点在于,徐将军今日这样对他,明日就会这样对别人,连对自己属下装一装看重都做不到……
——这就是大安朝重用权贵子弟的后遗症了。
从出生起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生活,让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需要拉拢仰自己鼻息的手下。
大安朝还在的时候还好,现在是乱世,还是这一套的话就不行了。
徐将军……走不长远的。
鲁姓幕僚走在街上,越想越觉得思路清晰。
他走到一卖纸的摊子面前,检查了一下纸张的质量:“你这个是柳州纸吗?别是仿造的。”
“怎么会呢,您瞧瞧这纸张摸着的质感,除了柳州纸,哪里还有纸张摸着这样好,价格还这样低的。”
鲁姓幕僚便道:“可以试写吗?”
放在以前,买纸还要试写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纸张多贵啊,一张也是钱,哪个纸铺的老板也不可能愿意让人试写。
现在就不一样了。
柳州纸如今销往各处,价格低廉,为了揽客,拿出一张纸来,让客人们试写一番,也是常事了。
那老板果然立刻答应下来:“好嘞,我拿给您。”
笔墨在手,鲁姓幕僚下笔已是胸有成竹,很快写了个“通”字。
这字刚柔并济,一气呵成,笔势流畅,一看便有着深厚的功底。
那老板当即赞叹:“好字,好字,郎君当真是一手好字啊。”
鲁姓幕僚放下笔,微微一笑:“听闻卖柳州纸的摊子,卖完了存货后,都会回去柳州进货,可是真的?”
老板当即道:“是真的,如今卖纸的多了,虽说大家都分散在各处,基本上纸张都能卖完,但我们这种小本生意,只在柳州附近卖卖的,也还是要小心一些,因此每次进货的时候都不会进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