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卒去朱家的时候,朱老大已经在一脸后悔心痛蹲在门口了,那如丧考妣的模样,搞得他都不太好意思张嘴训了。
“朱老大,你这……坐着呢?”
朱老大垂头丧气的看里卒一眼:“你也是来笑话我的?”
“笑吧,笑吧,反正也不差你一个。”
里卒:“……”
他刚刚张嘴,打算小小训一下算了。
结果自己还没开始,屋里就先传来朱老大母亲的骂声:
“人人都买!偏偏你说没听说过农药,说什么都不买!现在好了!!家家丰收,就我们家不一样!”
“说什么亭长只会治人,没听说过会治田的,你个连蚂蚁都不会治的,你懂个屁的医师!好啊!现在好了!全家人一起被笑话!”
屋里又传来朱老大父亲的骂声:“我之前就说了,买来一些也不费几个钱,偏偏你觉得亭长是女郎不肯信她!死活拦着不让我买!!!”
“也有人不信,但人家至少还愿意买一点农药试一试,你呢?试都不试,就因为亭长是女郎年纪小!”
“人家是亭长,还没你个泥腿子厉害?这次就连习鸣家都买了,就你不买!”
“不说了,歇歇气,就当我当初生他的时候,将孩子扔了,把胞衣养大了!”
里卒:“……”
这骂的可比他打算的难听多了。
他最后也没能下嘴,只看了一会就回去复命了。
现在整个长湖亭,估计最高兴的就是前任亭侯习鸣了。
他之前傻不愣登的在柳意新官上任第一天顶撞她,结果被当场打了一顿还革了职务的事,整个长湖亭都知道。
之前他出门的时候,就总听到别人闲言碎语的时候,聊天八卦的时候,叮嘱家人的时候,总要提他一嘴。
“知道那个习鸣吗?是个傻的,亭侯的位子都丢了。”
“亭长可厉害了,习鸣知道吧?被亭长打得满地爬!”
“好好干你的亭卒,可别像是那个习鸣一样。”
随着柳意在长湖亭的威望越来越深,爱戴她的百姓越来越多,习鸣就更出名了。
尤其是那些十分爱戴柳意的百姓,他们想不到其他可以讨好柳意的法子,但骂一骂曾经瞧不起过柳意的习鸣,还是可以的。
现在好了,有了个朱老大,傻到一点农药都不肯试,之前还四处说农药一点用都没有。
习鸣养好伤后,就一直不怎么敢出门,这次听了朱老大的事,才松了口气。
现在大家总该只说朱老大了吧?
他难得决定出门逛逛。
果然,路人们都在说朱老大。
“知道那个四湖里的朱老大不?啧啧,口口声声说亭长为女郎,不愿用她制的农药,现在大家都丰收,就他们家,那谷穗看着可怜的呀。”
果然!
习鸣嘴角忍不住翘起。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另一人说着:“知道知道,比习鸣还蠢。”
习鸣:“……”
他改了!他真的改了!
这次亭舍卖农药,他家很积极的就去买了!
“那我觉得还是习鸣更蠢,朱老大只私底下嚷嚷,可不敢当着柳亭长的面说,习鸣那可是当面说的,还被亭长揍了一顿。”
习鸣:“……”
“也是,啧,这两人真是胆大,敢说亭长的坏话,要是让我碰见了,看我不打死他们。”
习鸣:“……”
他默默捂住脸,转身要回家。
却听有个人对着聊天的两人喊道:“你们还在这干嘛?!”
“亭舍要在三兴里建油坊,不忙的话快去看热闹啊!”
“说是出了一种新油,味道好吃,还便宜的很呢!”
三兴里,柳意之前租住下来的院子外,已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